回校后,假日里那种兴奋的心情逐渐归于平静,不久,教室便恢复成了以往的模样。四季轮替着,又到了木槿花悄然绽放的季节。
徐雯,你是不是知道岱琳早就和一个叫秋水的女孩在一起了?雨帆停下手中的笔,眼中显得有些空洞,盯着面前的书向徐雯问道。
是的,他们一年前就在一起了,秋水在附近另一个学校读书,偶尔会来和岱琳见上一面徐雯据她了解如实而冷静地说。
雨帆如同受到了晴天霹雳,继续说到:所以他一直都是那么冷静,对吗?他一直在等秋水?
徐雯保持了沉默,她觉得再解释什么都是无用的,她几乎听到了雨帆心碎的声音,却不知道如何再去劝慰。
这一年,雨帆终于懂了自己为什么和岱琳总也走不到一起,他总是那样一副旁人不可接近的样子,连自己都不敢去亲近那个处处透着凉意的地方。岱琳仍然不改往昔的性情,雨帆也很静默,虽然他们也会写一些诗词,雨帆总是不自觉得以文猜心,却始终畏畏怯怯,一次,在语文课上,她的文章又被选为优秀作文,需要当着全班同学的面自己朗读出来,于是,在岱琳刚读完自己的文章走向讲台的时候,雨帆冷静地走向讲台,拿起了作文纸,读者读者,忽然想到自己每次都写出那样好的文又有什么意思呢?岱琳永远都不懂她的意思,想到这里,雨帆禁不住有一种想哭的冲动,她觉得自己有些读不下去了,当着全班同学的面,泪水险些落下来,语文老师看着她的情况,以为她是紧张所致,但她已经多次在全班同学的面前念过自己的文章了,于是,灭绝师太很没头脑地问了一句:问一下你,这篇文章是你写的吗?雨帆没有回答,仍然沉浸在自己的巨大悲痛中,她只好放下作文纸,冲向了卫生间,任泪水肆虐。这学期,雨帆的文章几乎每一篇都被选做了范文,唯一一次,是因为雨帆写偏了主题,文章显得过于悲观,语文老师便评语到:不防读读史铁生,却从来都没有一次像这样的让人如此悲痛。
在一个午后,雨帆平静地埋头学习,身边一如既往地嘈杂,而雨帆的内心已经是平静如水了,外界的喧嚣根本打动不了她心中那份平静。广播上正播着河图的《第三十八年夏至》,这首歌在每天早上都会被放一遍,雨帆却从来都没有觉得这首歌又今天这般地好听。河图柔和的声音显得格外让人为之入迷,雨帆停下了笔,静静地听着他还演着那场郎骑竹马来的戏,他还穿着那件花影重叠的衣听着听着,不觉得痴了,这时,岱琳不知什么原因拿着书本坐在了雨帆的身后,一边低着头一边和着唱那首《第三十八年夏至》静静合衣睡去,不理朝夕雨帆第一次发现,岱琳的声音和河图的是多么的像,她一直都没有回头,一直到放完这首歌,岱琳离开时引起了桌椅移动的声音,她才觉得自己的身体有些僵了,原来,自从岱琳坐在她的身后,自己就保持了那个姿势,再没动过。她爱上了第一首歌《第三十八年夏至》,每天早上,她都会早起,仅仅是为了能完完整整地听一遍这首歌。她工工整整地将歌词超了数遍,却发现,自己无论如何,也学不会这首歌的腔调。
衰草连横向晚晴
半城柳色半声笛
枉将绿蜡作红玉
满座衣冠无相忆
时光来复去
斜屏半倚拉长了光影
重彩朱漆斑驳了画意
一出纸醉金迷闹剧
一袭染尽红尘的衣
唱罢西厢谁盼得此生相许
灯下的影粉饰着回忆
老旧唱机轮回了思绪
一封泛黄褶皱的信
一支勾勒眉脚的笔
花腔宛转着应和陈年的曲
衣香鬓影演过了几声叹息
冷眼看过了霓虹几场别离
他还演着那场郎骑竹马来的戏
他还穿着那件花影重叠的衣
他还陷在那段隔世经年的梦
静静和衣睡去不理朝夕
灯下的影粉饰着回忆
老旧唱机轮回了思绪
一封泛黄褶皱的信
一支勾勒眉脚的笔
花腔宛转着应和陈年的曲
衣香鬓影演过了几声叹息
冷眼看过了霓虹几场别离
他还演着那场郎骑竹马来的戏
他还穿着那件花影重叠的衣
他还陷在那段隔世经年的梦
静静和衣睡去不理朝夕
他演尽了悲欢也无人相和的戏
那烛火未明摇曳满地的冷清
他摇落了繁华空等谁记起
为梦送行的人仍未散去
还有谁陪我痴迷看这场旧戏
还有谁为我而停谁伴我如衣
这首歌,全算作最后的诀别了吧,那个夏季,和所有人一样,高考过后一身轻松。雨帆从内心告诉自己,接下来的生活,要有一个新的开始。这个夏日,所有的人都笑着离开了那个历经磨折的地方,笑意中透着丝丝的悲凉。
高考后的三个月,雨帆想到这里的人多是自己熟悉的,便想找个地方让自己真正安静一下。她想到了离家不远的郊区,于是,郊区的咖啡馆,书店,商场成了她新的生活的开始。
这天,天气很好,雨帆信步走进咖啡馆,咖啡馆里只有三三两两地坐着几个人,店主正低着头算账,店里的服务员也一个没有出现。雨帆正自疑心,点了一杯咖啡,便坐下来欣赏着一本旅游的书籍,忽然,身后一声巨响,雨帆还没来得及回头,自己便觉得被人击晕了,醒来时,她发现自己正被关在一个黑屋子里面,雨帆心中涌起了害怕的情绪,她不敢出声,挪步向门口那个有一点光亮透出的地方走去。
喂,别去了,门是锁着的黑暗中传来一声如叹息般的声音。
雨帆捂住嘴,险些叫出声来,良久,发现对方没有动静了,雨帆才问道:你是谁?
对方没答什么,只是说了句:这些人真是混蛋
雨帆知道他在拿那些绑架他的人,通过交流,雨帆得知他叫韩毅,他接手的是他父亲的公司,父亲由于疾病不久前去世了,然而,公司却被小人据为己有,韩毅当着总裁时,黄博是副总裁,通过排挤,终于将年轻的韩毅挤出了公司总裁的地位。黄博是个贪得无厌却没什么才能之人,他和韩毅之前打理公司时的死对头王新合作了,王新便从韩氏集团中捞取了一大笔利益,韩毅一直对他们无耻的行为含恨在心。虽然被排挤,但韩毅仍然在公司中有着一席之地,也一直想通过自己的努力夺回属于自己的公司。那天,韩毅心中有些苦闷,便只身一人到酒店酗酒,结果被几个市井之徒看到了他的奢侈的消费,料定是一个很有钱的人,便趁机打劫了他,得知他原是韩氏集团的总裁,便起了利用他的念头,韩毅机智地通过信号告诉了朋友们自己的处境,于是就有了他说的解救。韩毅的一举一动中透出纨绔子弟的一种放荡不羁,虽然年轻,眼神里却流露出一种玩世不恭的神色。雨帆看出他是典型的富二代,心中有些瞧不起,他觉得这些人,完全就可以不努力,便可以得到世人千辛万苦得到的东西,她最厌恶的便是这种人了,于是,有意地疏离着韩毅,韩毅虽然感觉出了雨帆对自己的排斥,也只是笑笑,他说,自己的哥们已经商量好了,将会在夜深的时候,将自己救出去,他开玩笑地对雨帆说:你来的真是时候,晚上我就有哥们来救我出去了,你也走吧雨帆想自己在此未来将是生死未卜,不如和他去了,虽然讨厌他,只好迁就一时。雨帆点了点头。于是,当晚,雨帆就和韩毅在一个周密的逃亡计划中脱离了险境。
自从这次的相遇之后,雨帆发现,在这个郊区,经常会看到韩毅的身影,韩毅见到她,总会对她笑一笑,雨帆不好再直接地表现出自己的排斥情绪,就只好顺其自然。偶尔,韩毅会坐在雨帆的对面,和雨帆畅谈。很久以来,雨帆第一次觉得,身边有一个人陪着自己的感觉,真好。渐渐地,和韩毅熟悉了,她发现,虽然韩毅的外部形象总会不禁让人联想到这是一个典型的只会用钱打发一切的公子哥高傲形象,而他的举止却并非如此,雨帆看出了他可爱并善良的一面,她甚至觉得纨绔子弟用在他身上是很不合适的。就这样,雨帆刚刚踏出中学的校园,便接触了第一位社会中的人。
苦心人,天不负。雨帆终于如梦以偿地考进了心目中的象牙塔,韩毅听到这个好消息,还很替她高兴地摆了一桌庆功宴。久而久之,雨帆便当她是个自己很要好的朋友。
雨帆选了一个很远的地方去上了大学,因为,她觉得,自己的过去太过难堪了,一切都如同雨季潮湿的空气,雨天来临会带给人惊喜,雨天过后,带给人的确是一种压抑,开学前的这段日子,和韩毅在一起的时光,让她觉得无比开心,离别前,她却没有过多的悲伤,因为,韩毅身边总会集一群好兄弟好朋友,自己也不过是其中最为平凡的一个,他那样好地位的人,以后会不会再遇上他还不一定呢,于是,雨帆觉得一身轻松地就踏进了大学的校门。大学很大,让她找不到哪一条是通往车站的路口。
也只有迈进了大学的校园,雨帆才发现自己是有多么想念过去的时光,大学里充斥着冷漠与陌生。她发现自己怎么也忘不掉过去了,那些事情,雨帆总会觉得还没有完。看到眼前走过一个人,雨帆总会对应想到以前一个人的模样。心中一份悸动,细看却不是,那只是一个陌生的面孔呵,怎么会想到他们呢?他们又怎么会来到这里呢?雨帆安慰着自己,可仍然止不住地出现幻觉,她这才发现,自己以前苦苦想要有的独立,自己根本就难以接受,她一个人痛苦地走在湖边,感受着过去的感受,即便抓住了一点和以往一样的契合点,她也不肯轻易放过,原来,自己本就是一个念旧的人,本以为自己可以绝情到完全丢下过去,却发现自己什么也丢不掉,过去的那些细节在脑海里扎了根,回忆不停的扩散着,到现实生活的边边角角,顽固到任自己怎样也拔除不了。雨帆时常会在静坐思考着试题时发起呆来,雨帆住的宿舍是四人间,室友们发现这个爱发呆的人,就差嘲弄地喊一声呆子了,有时候,雨帆实在压抑不住内心的苦痛,便会找个无人的地轻轻地哭泣着。那天,雨帆一个下午都在唱着《第三十八年夏至》,她将播放的音量调到最大,然后自己一遍一遍地和着,一遍一遍,却总也和不上那个拍子!是不是,这首歌,这首可以是写雨帆和岱琳的歌,永远都只能由岱琳来和,而自己,再怎么样努力也和不上?雨帆唱得很累,但仍然停不下来。他还演着那场郎骑竹马来的戏,他还穿着那件花影重叠的衣静静合衣睡去,不理朝夕
室友觉得奇怪,这样一首雨帆怎么也唱不标准的歌,又何必一遍遍重复地去学呢?她们不知道,雨帆唱它,不是为了学会,仅仅为了找到一点岱琳唱它时的感觉罢了!也并没有多问什么,她们都知道,这个人,性情古怪,其实雨帆并非是个性情古怪的人,只是到了这里,不知不觉地就似换了一个人雨帆自己也觉得自己变得更为冷漠了,因为自己一直都找不到生活的目标,她不停地找寻着过去地影子,而岱琳却充满了她的脑海,这个时候,她才深切地懂了那句话:最深沉的爱莫过于,你走之后,我把自己活成了你的模样。就这样,一直唱到觉得头晕目眩,脑部有些缺氧了,自己再也唱不出来,便沉沉地倒了下去,室友见状不好,便手忙脚乱地将她送往了医院。由于要上课,室友们就不能在医院里照顾她了。对于这些室友们,她们永远都不会明白为什么那天雨帆会那样纵情歌唱,永远都不会懂,唱一下午《第三十八年夏至》的蠢事雨帆也再不会去干了。雨帆醒来时,第一个见到的竟是一个白净的面庞,他在雨帆身边无微不至地忙碌着,雨帆的心中涌起了一丝感动。闭上眼止住了几乎要流落的泪水。
韩毅,你怎么来了?雨帆睁开眼,问道。
醒了?我听你同学说你出事了,就来照顾照顾你韩毅看着昏迷了许久的雨帆终于醒了过来,感觉有着兴奋。但看到雨帆憔悴的脸,又不觉心疼起来。
原来,雨帆在回首过去的时候,有时为了给自己减轻一些痛苦,便将所有曾带给她欢乐和痛苦的人的电话都记在了一张纸上,深深地记在了心里。这天,室友无意间发现了这张纸条,她们觉得应该通知一个人来照顾她,竟一下子挑中了韩毅的名字,韩毅听说雨帆进了医院,便赶忙从外地来到了这个医院。
大学的时间很充裕,在韩毅来到自己身边以前,雨帆觉得自己一直都在虚度光阴,怎么也找不到生活的意义,这时,她觉得自己可以不去想了,和韩毅在一起,她觉得自己很开心。生活就是这样,开心就好,她会趁着空余的时间和韩毅到韩氏公司去看看,黄博虽然一直排挤着韩毅,但这一方仍然有着一些不倒的势力。雨帆渐渐懂了公司的内部情况,也开始想帮韩毅一把,给韩毅出谋划策,韩毅虽然地位处在风雨飘摇的关口,仍是乐观地面对着。雨帆也为他所感染了,渐渐地和韩毅走得很近,偶尔也会因韩毅耍着纨绔子弟的脾气而和他闹矛盾,趋势却是越来越近。没过多久,雨帆就觉得自己离不开韩毅了,虽然自己一直都不敢去承认自己是爱韩毅的。韩毅也从未说出那个爱字。
终于,有一天,韩毅被公司里的巨头黄博开除了董事会在王新的扶持下,黄博很快就会当韩氏集团的总裁了。韩毅在光鲜的外表下,却隐藏着一颗备受煎熬的内心,他看着自己父亲的基业一点点被外人夺去,心中烧起了熊熊的怒火。于是,他开始不停的酗酒,身体不停地被麻醉,每天都是一副形容憔悴地样子,雨帆有些心疼了,便一句一句地用心劝慰着,每天都会陪着韩毅一直到韩毅稍微好起来。
放暑假了,可韩毅仍然是一副怨世嫉俗的模样,这使雨帆很不放心,雨帆索性将实情告知父母,告诉父母亲说自己不回去了。她留下来照顾韩毅。这样,韩毅一点点重拾了生活的信心。韩毅开始细心地思考起来自己的过失,被公司排挤出来后,韩毅不屑于当一个很小的职员,便和雨帆共同住了一个很大的宾馆。韩毅一直筹划着怎样能够重回公司的计划。